1995年桦甸水灾已经过去21个年头,但时光的荏苒并没有冲淡我心中的记忆。
这年7月31日,报社领导派我和摄影记者闫斌火速赶往桦甸,说辉发河水位急剧上涨,桦甸大堤告急,让我们抓紧前去,一探究竟,酌情报道。来到桦甸大堤,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汹涌的河水,河面上不时漂过猪鸡等畜禽,大堤上千军万马正在紧张地装袋运土。当我们到现场时,十里河堤已平均加高了1.5米。我正要把这感人的场面当作题材来采访时,突然传来消息说辉发河下游四闸门处已经决口,河水正在倒灌,桦甸城就要被淹没。要人们停止抢险,急速撤离大坝。随后警报在城市上空响起。我们随撤退的人流向高岗处的西山变电所转移。不久,涛涛的洪水把城区淹没。
河水泛滥、城市被淹,这是个重大事件。我作为报社最先到达现场的文字记者,报道工作的重任,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我的肩上。于是我抓紧采访,抓紧成稿。不到2个小时就把稿件写了出来。在水灾现场,时任市委常委、市委秘书长蓝春雨审阅后,同意见报。
由于桦甸唯一的传稿工具传真机已被占用,发稿成了问题,经与农村部主任曹国琳联系,决定让送我们来的司机杨国正连夜开车把稿件送给报社。第二天桦甸城区被淹的稿件在江城日报头版头题准时见报。江城日报是最早把这则重大消息传播出去的媒体。
2000年一遇的特大洪水,整座城市被淹,所有的人成为了灾民,这在水灾史上是罕见的。有人发问,水灾期间,吉林地区并没有下雨,而是晴空万里,这么多的水是从哪里来的?四闸门为什么如此不堪一击?为了满足读者深层次的探究。我采访了在桦甸的水利专家、学者及有关领导,把辉发河水系的流经路线,四闸门的设计和设防标准弄个明白,通过后来的稿件告诉给了读者。
8月1日,启明后的桦甸城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片汪洋。有些困在水中尚未转移出去的灾民聚集在高层楼房窗口大喊大叫。他们怎么了?有什么需求?应媒体的请求桦甸市安排快艇把我们送到了这部分灾民的家中,在这里我们掀开他们的锅盖、水缸,与他们交谈,了解他们的吃住情况并把各界的关怀转达给他们。解除他们的疑虑。由此,水灾中的记者不仅仅是采访,而且充当起了联络员、调查员的重任,甚至还发挥了心理医生的职能。受水灾中采访的启发,我想到了桦甸市新华书店经理、全国劳动模范马世超,在大堤决口时,是他带领全体员工舍生忘死地往高处搬运图书。硬是在大水到来之前抢救出价值上千万元的图书。在洪水围困中泛舟,我再次来到了书店。马世超仍在书店,并把他的家人也转移到了书店,共同保卫图书。别人往外逃,他却往里迁,充分体现出一个共产党员公而忘私的大无畏精神,据此我采写了《水灾淹没的前前后后》一稿。
20多万人的城市,10多万的灾民,分散在各地。他们吃得怎样?住得如何?这是个大问题。对此,我乘坐时任副市长肖荣的指挥车并和他一起巡查了八道河子、横道河子、榆木桥子等非灾乡镇。在这些地方我看到、听到了许多安置、照顾灾民的好做法、好经验,我把这些整理成稿,发表出去,给各乡镇的安置工作提供了以资借鉴的资料。
4天后大水消退了,救灾工作的重点随之转到了防疫消杀、城市功能恢复等项工作上。于是我穿梭于卫生、电业、自来水、电讯等部门采访,写出了相应的稿件。
在时任省委书记张德江、交通部部长黄振东、水利部部长钮茂生、民政部救灾司司长姜莉来桦期间,我均作了跟进报道。
桦甸洪灾作为突发事件,采访条件是艰苦的。大堤决口后我和闫斌随灾民们一道向高处的西山避险,晚上睡在西山变电所的走廊里,铺的盖的都是稻草,喝的是自来水。写稿是趴在汽车盖、窗台上完成。但这些困难算不了什么,最难受的是采访对象的误解,由于几天没刮胡子我变得蓬头垢面,形象不佳,当时不认识我的桦甸市市长闫中和竟把我当成了灾民。面对我的采访问话他表情愕然,还是旁边吉林市委宣传部的一位干部告诉他我的身份,帮我解了围。后来闫市长碰见报社总编时,提到当时对我的误会。
在桦甸灾区我共呆了13天,写出长短稿件13篇,为水灾报道尽了一份力量,也受到了领导的认可,把抗洪模范的荣誉给了我。
桦甸水灾报道是我记者生涯的重要经历,是对我的工作考验。在这13天里,我深入抗洪前线,在艰苦的条件下工作,心中荡漾的是身为一名记者的使命与光荣,是身为党员的责任与信念。21年后的今天再想起,内心的激荡一丝未减,沸腾的血依然向往着那光明与黑暗交织的13天。
姜延群 作者系江城日报社农村部原记者)